西方投資人青睞的西非國家迦納，力拚「靠自己」解決鉅額債務困境

摘要：迦納是西方投資人喜愛的非洲國家，也是進入西非市場發展事業的經濟門戶之一。2019至2021年COVID-19 疫情重擊迦納並使其經濟成長放緩，迦納 2020年3月總體 GDP 為 0.4％。後來，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，孰料其他問題接踵而至。為了使迦納經濟復甦，迦納政府提出本土經濟復甦計畫，力拚靠自己解決問題。

作者：wowafrica阿非卡編輯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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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何佩佳、盧韋辰

迦納是西方投資人喜愛的非洲國家，也是進入西非市場發展事業的經濟門戶之一。2020年8月，《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協定》（AFCFTA）秘書處開設於迦納首都，迦納成為世界上最大自由貿易區（按參與國數量計算）的中心，政治、經濟地位雙雙上升。

由於經濟成長及經貿條件亮眼，迦納前景一片光明，即使公共債務驚人，西方投資人仍持樂觀態度應對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待潛在投資風險。

但是，2019至2021年COVID-19 疫情重擊迦納並使其經濟成長放緩，迦納 2020年3月總體 GDP 為 0.4％。後來，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樂觀預估迦納經濟在 2021年增長4.7％，2022年增長 6.1％。孰料其他問題接踵而至，拖累迦納經濟復甦速度。

西方投資人紛紛收起樂觀、睜開雙眼，選擇拔腿離去。疫情之前，2011年至 2018年迦納的外國直接投資平均為32.2億美元。2020年，迦納的外國直接投資為26.5億美元，與 2019年的 38.8億美元相比可謂大幅下降。昔日的西方投資人寵兒失去了光彩。

疫情重擊後，嚴峻挑戰登場

在疫情被有效控制之後，人人都期待迦納經濟出現大幅起色，孰料嚴峻挑戰隨即登場——鉅額公共債務。

根據媒體《非洲報告》今（2022）年2月報導，截至 2021年9月，迦納中央銀行的數據顯示迦納公共債務存量為 540億美元，佔國內生產總值約 77.8％。其中，國內債務為 280億美元，相當於GDP的 40.5％，而外債為 259億美元。根據惠譽國際評級，迦納還面臨 2017年之前累積的拖欠債務。

眾多數字與外部機構共同指向一事實——迦納正面臨重大債務困境風險。

巨額債務加上收入增長放緩，給迦納經濟帶來的影響有多糟？目前，迦納政府不得不借錢來為其支出提供資金。資金不到位讓政府實施的計劃和政策都必須暫緩或停止，連帶影響經濟發展和創造就業機會的能力，拖累迦納經濟復甦速度。未來幾年迦納財政赤字將會增加，償債成本持續墊高。

隨著警示燈刺眼地持續閃爍，迦納政府努力消減開支以彌補收入短缺，2021年財政赤字成功下降至 11.3％。但是，小幅度的變化不足以達成有意義的改變，迦納政府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。

疫情雖然對迦納經濟產生重大負面影響，但它不是把迦納逼進債務困境的唯一原因。迦納公共債務惡化的主要原因是預算赤字，其次是貨幣貶值和預算外借款。

2006年重債窮國倡議結束時，迦納公共債務總額為 7.8億美元（佔GDP的25％），2021年公共債務存量達到 540億美元，增長了 70倍。2017年至 2019年期間迦納債務存量更是飛速增長，主要原因如下：

首先是迦納能源部門的債務，這是欠該國電力生產商和供應商的債務。主要由迦納國有企業積累起來的，因為它們難以自己創造出足夠的內部收入來償還貸款。

其次是迦納中央銀行進行的金融部門清理工作。2017年至 2019年間，迦納銀行因資不抵債和金融舞弊行為，吊銷了部分銀行、儲蓄貸款機構、小額金融機構、金融機構和投資機構等等的牌照。大動作清理門戶導致迦納政府必須再籌集30億美元的債券，支付已倒閉的銀行和金融公司的客戶。

最後，迦納與世界上許多國家一樣，國內經濟因應疫情而採取的封鎖、邊境關閉、行動限制，還有和原油價格下跌等等受影響。收入減少，支出與壓力雙雙增加。

持續尋找出路，盼重拾往日光彩

今年二月，國際信評機構穆迪將迦納的長期主權信用風險評級從 B3 下調一級至Caa1，預測迦納的債務比率將在短期內繼續惡化並限制其政策選擇，並提醒國際市場須特別注意迦納公共債務惡化問題。換言之，迦納發出的主權債券無利可圖，違約風險過高。

迦納政府隨即向權威信評機構穆迪的降級提出上訴，因為迦納現在非常需要提升自己的政策可信度，挽回市場對它的信心，獲得有競爭力的利率。否則，迦納政府無法從國際資本市場籌集資金。

迦納處境艱難，唯一的出路是籌集足夠的收入來資助國家經濟發展，儘早重拾往日光彩。

眼下有三條路能夠拯救迦納脫離困境：一、在自己國家找錢，例如課稅。二、向其他國家借錢。三、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申請貸款。三條路雖然都是解藥，但是各有副作用。在利弊分析與政治考量過後，迦納選擇不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借錢。迦納財政部副部長向媒體《非洲報告》表達了政府的立場，「我們不會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，我們有能力處理自己的問題。」

迦納政府最後選擇第一條路，並提出本土經濟復甦計劃。

除了鉅額公共債務，迦納政府還面臨著通貨膨脹上升、燃料成本高、本國貨幣貶值，以及國際金融市場進入受限等壓力；迦納政府選擇調動國內收入和削減開支，來維持經濟的運轉。迦納總統阿庫福－阿多（Nana Akufo-Addo）對外信心喊話，強調「本土經濟復甦計畫將使迦納經濟復甦，實現更強勁的經濟，並在2023年之前產生積極的經濟成果。」

本土經濟復甦計畫包括十九項財政措施，其中關於削減開支的亮點如下：

1. 各部委、州政府部門和機構的可自由支配支出資金削減 30％
2. 分配給政治任命者和機構負責人的燃料券分配減少 50％
3. 2022年剩餘時間內暫停購買進口汽車
4. 暫停所有外國旅行，除非被視為關鍵
5. 2022年4月至12月期間，部長和國家機構負責人捐出 30％薪水

迦納政府為了增加收入，自今年四月起開始審查並徵收房產稅、向電子商務和遊戲公司徵稅，還有開徵電子交易徵稅。最後為了抑制通貨膨脹，迦納中央銀行已將政策利率上調 2.5％至 17.0％，創歷史新高。

十九項財政措施中，影響大眾生活甚深的就屬電子交易稅，這也引起迦納社會熱烈討論與媒體關注。電子交易稅（亦稱為電子稅E-levy）自今年五月一日起針對超過 100迦納賽地（13美元）的行動交易徵收1.5％稅，行動交易包括銀行轉帳和匯款，以及移動貨幣交易。迦納政府望能藉由電子交易稅，每年產生約 9 億美元的稅收。

由於電子交易稅的影響範圍之大，許多專家、學者都不認為此稅率能幫助政府帶來目標收入。借鏡其它非洲國家的例子，過去十年已經約有十個非洲國家嘗試對數位金融服務徵稅，但是沒有一個國家因此獲得巨額收入；有些甚至引發民間激烈反彈，官方最後只能選擇取消。迦納財政部長歐福利－埃塔（Ken Ofori-Atta）堅信電子交易稅是增加收入，創造更多就業機會的必要之惡。

除了討論電子交易稅能否增加收入，還需要注意它的設計缺陷對國家經濟產生的負面影響有多糟。電子交易稅具有系統性影響力，如果它讓通貨膨脹率增加多達3％，那麼迦納政府就該謹慎對待，避免糟糕的設計變成禍根。

迦納大部分經濟都在非正規部門運作，只有不到 10％的人口繳納直接稅。迦納稅收佔 GDP 的比例為 13％，遠低於西非其他國家 18％的平均水平。電子交易稅只是迦納政府在國內籌集收入的第一步，接下來它會繼續擴大稅基，增加政府收入。

迦納的未來

面對日益嚴重的債務困境和與國際資本市場的疏遠，迦納總統阿庫福－阿多與其執政團隊將希望寄託在本土經濟復甦計畫，並且匆忙地迅速通過稅收法案，向國際投資者保證其財政整頓計劃的可行性。

迦納民間對於政府開徵電子交易稅存在各種討論聲音，但是無論正、反派皆希望政府增加財政收入之餘，補強現存的財政漏洞。例如：確保公共財政審慎管理，避免稅收落入冗員口袋。漏洞不補，現任政府要處理的就不只是國際市場對它的信心盡失，還有挽救公民對其的信任與支持。如果本土經濟復甦計畫的成效不如預期美好，當前公共債務存量仍然繼續增長，那麼迦納將會陷入更苦澀的債務困境，最終迦納政府還是會尋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協助。

危機即轉機。祝福迦納的積極處理能幫助自己早日重拾往日光彩采，刷新世界對非洲國家的認知，如迦納財政部副部長所言「我們有能力處理自己的問題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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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面照片來源：Photo by nathaniel abadji on Unsplash

本篇文章同時刊登在《關鍵評論網》